第093章 第 93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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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93章 第 93 章
醫院裏, 手術室亮著紅燈。
秦百秋坐在長椅上，神情肅穆，手中緊緊抓著拐杖。
秦婉呆滯地靠著墻壁站, 打理的一絲不茍發型有些淩亂，幾縷發絲垂落在她額前。
她腦子裏滿是空白，跟著秦百秋到醫院，用盡她全部的力氣。
胡嬸局促不安, 她剛知道二少爺竟然是秦婉的兒子！
她看一眼秦百秋, 正襟危坐, 眼神犀利，周身是生人勿進的氛圍。
可依舊能看出他一瞬間像老了十幾歲一般。
大概是知道噩耗後，精氣神散了吧？
那老爺子知道二少爺的身世嗎？
胡嬸正胡思亂想時, 一陣腳步聲傳來, 秦鋒帶著謝瑜到醫院。
秦斯儼和林懿也跟著一起過來。
秦婉聽著聲音，下意識擡頭, 和秦鋒的視線撞在一起。
她倏地貼近墻壁。
秦婉似乎是想後退, 沒想到身後就是墻壁，一時間退無可退。
秦百秋並不知道車禍是人為, 他見到秦鋒時，輕聲嘆氣：“你來了啊，小鈺他，他情況不太好。”
幾分鐘之前，醫生就已經下達過病危通知書。
秦鋒沒有說話。
這是秦鈺自己的選擇。
一直處在恍惚中的秦婉，不知是因為見到秦鋒的緣故, 還是被秦百秋那句‘他情況不太好’刺激到她。
她忽然發瘋似的沖到秦鋒面前, 揚起巴掌想要狠狠扇下去時，被秦鋒一把截住手臂。
秦婉眼白染上血紅, 神情瘋癲，嗓子裏更是發出低低嘶吼聲：“為什麽你還活著？你怎麽不去死？
“秦鋒，我要你死！去死——”
她劇烈掙紮，本就淩亂的頭發徹底散亂，遮住半張臉。
啪！
秦百秋掌心陣陣發麻，這是他第一次對秦婉動手。
原本吵鬧的等候區，頓時安靜下來。
秦鋒用力甩開手，秦婉踉蹌後退幾步，一向優雅的她，此時背脊彎曲，一手撫上剛才被秦百秋扇過的臉。
火辣辣的疼，溫度比她的掌心熱。
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秦百秋：“大哥？”
他，竟然打我？
當年她為了陸寶禾，鬧到和秦百秋斷絕關系時，他也只是揚起巴掌，卻沒有真的打她。
她以為，秦百秋這輩子都不會對她動手！
秦百秋拐杖用力戳在地上，發出‘咚咚’聲：“現在清醒了嗎？
“小鈺在裏面生死未蔔，你在這鬧什麽鬧？”
秦鋒眼神冷冷地看向秦婉，聲線也低的令人不寒而栗：“她當然有心思鬧，這可是她一手策劃的傑作。”
他話音落在，老爺子和其他不直情的傭人都是一臉驚詫的看向他。
謝瑜：“胡嬸，你們先回去吧。”
胡嬸、司機還有老爺子身邊的管家，紛紛離開。
剩下的除了林懿外，都是秦家人。
秦百秋聲音打顫：“老大，你、你說什麽？”
秦鋒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，而是看著秦婉：“她不是剛質問，為什麽死的不是我嗎？
“因為你兒子，他提前知道你的計劃，並且改掉事發路段和車輛信息。
“可是，他知道你是他親生母親後，他後悔了。
“他斷了腿，也要開車去救你。”
秦鋒的聲音並不大，但每一字都擲地有聲。
秦婉瞪圓眼睛，從一開始就被她下意識逃避的信息再次闖入她耳中。
她瘋癲地捂住耳朵：“不是的，秦鈺怎麽可能是我兒子？
“你騙我，是你騙我！我兒子早就夭折了！”
秦婉否定的都是秦鈺不是她兒子，卻沒有否定她故意制造車禍的事。
秦百秋略一思索，還有什麽不明白的，他頹然地後退，癱坐在長椅上。
謝瑜：“這是你和秦鈺的親子鑒定，以及他的血性報告。”
她將文件扔到秦婉面前。
秦婉想殺秦鋒，謝瑜對她自然不會再有好臉色。
秦婉迫切地抓起地上的文件，直接撕開封皮，看裏面的鑒定結果。
秦鋒：“你不是好奇秦鈺為什麽是B型血嗎？
“因為陸寶禾是B型血，所以他是B型，很正常。”
文件裏也有陸寶禾的生平資料。
秦婉每看一個字，腦袋裏的疼痛就加劇一分。
她嘶啞的聲音，喃喃道：“我不相信，你們都是騙我的，你們就是想毀掉我的神智！
“秦鋒，你做夢！
“我是不會相信的！”
她嘴上這麽說著，赤紅的眼睛卻看向秦百秋，狠狠盯著他，試圖尋找一個令她滿意的答案。
秦百秋被秦婉盯著，悵然點頭：“小鈺他，就是你的親生兒子。
“你怎麽會不知道？”
秦婉跪著爬到秦百秋身邊，死死抓著他的衣服：“不可能，秦鈺和你長得那麽像，他怎麽可能是我和陸寶禾的兒子？
“寶禾親口告訴我，我的兒子已經死了！”
秦百秋：“外甥肖舅。”
秦婉瞬間癱坐在地上。
秦百秋：“當年你大嫂離世後，我情緒低迷，你那個時候回到秦家。
“那是你正在為陸寶禾傷心，我也沒心思提起小鈺的身世。
“後來，小鈺念小學時，我問過你，要不要把小鈺改到你名下。
“你說，不用。”
秦婉似是想起那段記憶，苦澀道：“我以為，以為你只是見我膝下沒有孩子，同情我而已。
“我不知道，小鈺是我的兒子。”
她說完忽然瘋瘋癲癲地站起來，直接伸手掐住秦百秋的脖子，嘴裏嚷嚷：“我明白了，我全都明白了！
“秦百秋，你就是在報覆我！
“當年我沒有聽從你的話，和姜家那個養子在一起，你失去和姜家的合作，這一切都是你在報覆我。
“寶禾在遺書裏都告訴我了，姚佳就是你找去勾引寶禾的，如果不是我誤會了寶禾和姚佳，我也不會早產，我的孩子也不會……”
說到這裏她突然卡殼了。
秦鋒趁機扯開她的手臂，用力甩開。
她瞬間跌坐在地上。
秦婉似是毫無痛覺一般，死死盯著秦百秋：“小鈺既然是我的兒子，那他怎麽會在秦家？
“寶禾為什麽說他生病，因為沒錢治療而夭折？
“是你，一定是你，搶走了我兒子，是不是？
“秦百秋，我要你死！”
一直看戲不說話的林懿，在她身上幾個穴位點了一通。
雖然做不到前世那般，直接讓人定住，但能讓人身體酸軟無力，但並不影響正常活動。
不過想發瘋，想打人，是做不到了。
秦斯儼給林懿一個讚賞的眼神。
林懿挺挺小胸膛：小意思。
秦百秋看著她無能狂怒的樣子，重重嘆息。
“我竟然不知道，原來在你心裏一直這樣仇視我。”秦百秋的聲音，滿是滄桑：“你問我，秦鈺為什麽在秦家？
“是陸寶禾將還是嬰兒的秦鈺丟在福利院門口，被我安排的人帶回來的。”
秦婉聞言，猩紅的眼睛瞪大：“不可能，那是他的兒子，他為什麽要把親生兒子丟到福利院？”
秦百秋見她依舊執迷不悟的樣子，不明白小時候乖軟的妹妹怎麽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？
秦鋒見老爺子被秦婉氣得上氣不接下氣，從他口袋裏拿出藥丸，遞到他手中，看著他吃下去，緩和後，才繼續替秦百秋說：“姚佳是陸寶禾的白月光，是他最愛的人，也是他的第一個女人。
“當初陸寶禾家境貧窮，因為要出來念大學，被迫和姚佳分開。
“等陸寶禾再知道姚佳的消息時，她已經被迫嫁給村長家的兒子。
“陸寶禾回去找她，求她離開村長家，讓姚佳和他私奔，不僅被姚佳拒絕，甚至當著全村的面侮辱他。
“後來，他再次回到學校，接受身為秦家大小姐你的追求。
“他和你在一起，不過是想看著別人眼中求而不得的女神被他呼來喝去的感覺而已。
“這也是為什麽爸給姚佳一筆錢，讓她離間陸寶禾和你時，她欣然接受的原因。
“你以為陸寶禾不知道姚佳的目的嗎？不，他知道，但曾經求而不得的真愛，對他露出脆弱的一面，對他溫柔時，他曾經被踐踏的尊嚴，回來了。
“姚佳拿錢，自然要讓陸寶禾離開你。她做的很成功，但你懷孕了。
“陸寶禾為了徹底和你分開，所以才會丟掉你們的孩子。
“至於姚佳，她拿到應有的報酬後，已經回去她和陸寶禾的老家，畢竟她真正的丈夫還在老家。”
秦婉聽完之後，徹底失神。
而這時，幾個警察也到了。
“誰是秦婉？”
秦百秋聽警察找秦婉，下意識站起身，但想到秦婉做的事情，又頹然坐下。
警察：“秦婉，涉嫌故意買兇殺人，竊取商業機密，以及故意傷人等多項罪名，跟我們走一趟吧。”
作為報警且提供證據的秦鋒，也和警察一行人一起離開。
秦婉被警察帶走時，回頭看一眼垂頭不看她的秦百秋。
她再也沒忍住，流下悔恨的淚。
眼淚模糊她的視線，最後只看見手術室的紅燈熄滅。
*
翌日晴空萬裏，秦家老宅前，謝瑜和秦鋒站在一起，秦斯儼站在他們面前。
謝瑜：“小懿，阿姨真不知道該怎麽謝謝你。
“真的不在阿姨家多住些天嗎？”
林懿：“謝謝阿姨，我只是回一趟寧城，回去見姜奶奶。
“後天就要錄制節目了，阿姨我們後天見啦。”
林懿說完又看一眼秦斯儼，輕聲說：“小儼，再見。”
秦斯儼板著臉，明顯的低氣壓：“再見。”
林懿聽到秦斯儼的‘回應’後，心滿意足地跟印泉上車。
印泉原本是來給林懿做家教老師，可學生太忙了。
印泉已經成了林懿的生活助理。
印泉將兩個大行李箱放進後備箱，對秦鋒夫妻點點頭，算是打了招呼，隨後上車。
直到看不見車後，謝瑜才催促秦斯儼：“小儼，回家。”
秦婉被關押，秦鈺勉強撿回一條命，只是往後餘生都只能在輪椅上度過。
老爺子被秦婉徹底傷透心，秦鈺醒來後，將上一輩的恩怨告訴他後，去了空山寺。
他決定，以後在空山寺修行。
偌大的秦家老宅，只剩下秦鋒一家三口。
謝瑜：“明明小懿很安靜，可他離開，我忽然覺得家裏好冷清。”
秦鋒聞言舊事重提：“我們認小懿做幹兒子吧？”
秦斯儼下意識決絕這個提議：“不要。”
*
陸雪在手機上看到秦鈺車禍的消息，離婚證已經由老爺子身邊的管家送到她手裏。
既然已經離婚，那就是陌路。
她原本並不打算去見秦鈺，但秦斯軒，現在應該叫陸斯軒，想再一次爸爸。
陸雪同意了。
秦鈺沒想到陸雪會帶著兒子來見自己，已經蕭然的心情，泛起一絲漣漪。
他只能輕輕說一聲：“對不起。”
既是對陸雪，也是對陸斯軒。
陸雪：“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麽，和你結婚，我有了兒子，也有了錢。”
秦鈺：“可你，是我妹妹。”
當年秦婉為了騙過秦百秋，給陸雪安排了一個假身份。
秦鈺會知道陸雪父母名字，還是陸雪說錯，他找人調查的。
陸雪微怔，隨後笑了：“那你更不用道歉了。”
秦鈺不解。
陸雪：“離開秦家後，我回了一趟我媽的老家。
“她雖然去世了，但村子裏還有很多老人知道當年的事，我並不是陸寶禾的女兒。
“我是村長兒子的女兒，所以我和你沒有任何血緣關系，倒是我一直以為的同母異父的妹妹，是我同父同母的妹妹。”
當初，陸寶禾能做出徹底丟掉秦鈺的事，就是因為意外知道姚佳懷孕了。
但是，姚佳在秦百秋找她之前，就已經懷孕了。
明明是孕兩個月，姚佳告訴陸寶禾的卻是剛懷孕。
陸寶禾至死，都不知道他最疼愛的女兒陸雪其實是姚佳和村長兒子的孩子。
陸雪帶孩子離開後，秦鈺看著外面的天空，都覺得明亮了幾分。
不是兄妹就好。
後來秦鈺出院後，也沒有回秦家老宅，選了一處療養院，了卻餘生。
*
秦家發生的事情，在京市豪門圈子裏引起一番震蕩。
孟家，許含嬌和大嫂林歡在法式花園裏喝茶。
許含嬌頭也不擡地看手機。
林歡笑著打趣她：“含嬌，我說你們小兩口是不是太黏糊了？
“讓你陪嫂子喝一會茶，還和京輝聊個不停。”
許含嬌笑容嬌媚：“嫂子就會拿我說笑。
“京輝哪有時間和我聊天？我是在和一些小姐妹聊天呢。”
林歡聞言並不在意，只是隨口問一句：“哦？聊什麽呢？也說給嫂子聽聽。”
林歡對許含嬌那一群小姐妹的話題其實並不感興趣，不是化妝品，就是包包、派對，一群無憂無慮的豪門主婦。
可誰讓許含嬌的老公孟京輝，才是孟家話語人。
林歡只能收起眼裏所有的厭惡，小心討好她。
甚至聽她喋喋不休說著那些沒有營養的話題。
這於林歡而言，簡直就是在浪費生命。
許含嬌以為大嫂是真的感興趣，甚至湊近一些，給她看自己和小姐妹的聊天。
許含嬌：“就是在聊秦家的事，那個秦二少竟然不是秦老爺子的親生兒子！”
林歡雖然配合許含嬌，但視線並沒有落在那個無聊的群聊天上，而許含嬌一句話，震驚到她收起之前的漫不經心的態度。
“什麽？秦鈺不是秦老爺子的兒子？那他親生兒子呢？”
許含嬌被林歡突然大聲的說話，嚇一跳。
許含嬌拍拍胸口：“大嫂，你小聲點，我聽的見。”
林歡：“對不起，是大嫂不好。秦家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
許含嬌聽著她聲音裏的急切，以為是她心急想吃瓜，嬌俏的臉上，露出一絲小得意。
明明已經生了孩子，但作出這樣表情，依舊如同少女一樣。
林歡見狀，掩下眼底的嫉妒。
林歡：“好弟妹，你快和嫂子說說，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
許含嬌吊足她的胃口後，才緩緩開口：“秦鈺雖然不是秦老爺子的兒子，但也不是什麽假少爺，他是秦婉的兒子。
“這裏面的事情說起來有些覆雜，我能知道這些，還是因為我的一個小姐妹，她姐姐是當年秦老爺妻子修養的醫院醫生，才知道這個內幕。
“聽說當年秦老爺子妻子生的是一個女孩，身體不好，很快就去世了。
“秦鈺才養在秦老爺子和他妻子名下。
“不過這個秦老爺子也真是糊塗，怎麽能去搶自己妹妹的孩子……”
許含嬌繼續在群裏聊天，林歡卻是當頭一棒，心裏七上八下。
孟家影音室外，孟朝結束小提琴家教課，有點餓，想下樓吃點水果，聽到一點聲音，他順著聲音看過去。
是從影音室傳出來的，似乎是門沒有關緊。
孟朝板著臉，誰白天在影音室內？
肯定是媽媽，家裏只有媽媽整天無所事事。
孟朝心裏掀起一絲不高興，往影音室走，他要和媽媽好好談談。
媽媽就算不用工作，也應該提升自己的素養。
不然跟爸爸出去，只會丟臉。
孟朝站在影音室門前，毫不客氣地推開門，外面的光線迅速占領影音室內。
孟京輝因為突如其來的光線，伸手擋了一下，緩幾秒後，才放下手。
孟朝原本不悅的臉上，出現一絲驚訝：“爸爸？”
孟京輝：“朝朝你幹什麽？”
孟朝沒想到，竟然是爸爸在這裏，立刻道歉：“對不起爸爸，我不知道你在這裏。”
孟京輝沒有繼續和他計較，只淡淡‘嗯’了一聲。
孟朝從震驚中回神後，有些驚喜。
孟京輝很忙，很少有時間陪他，沒想到爸爸今天竟然在家裏！
他如果早知道，就讓家教老師早點結束今天的課程，他就能和爸爸相處了！
如果是印泉在，他一定會註意這些細節。
孟朝想到印泉，不免想起那天在機場看到的小孩。
他已經記不清那小孩長什麽樣子，只記得對方長得很好看。
還是一個小明星，不知道林河找的人，有沒有把人趕出娛樂圈？
孟朝想著事情，但走孟京輝身邊時，眼睛裏只剩下對父親的孺慕之情。
孟京輝：“私教課上完了？”
孟朝點頭：“嗯，老師說我又進步了。”
孟京輝：“不錯，但也不能整天待在家裏，有空的時候也多出去看看。”
孟朝好開心，爸爸竟然對他說這麽多話。
他正想著和爸爸再說些什麽的時候，孟京輝點擊繼續播放，偌大的屏幕上，出現一張令他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臉。
下一秒，他就想起來了。
這不是和印泉待在一起的，那個明星小孩？
孟朝看看屏幕，又看一眼孟京輝，他眼裏滿是不可思議。
爸爸不忙工作，也不去陪媽媽，竟然一個人在這裏看一個小孩子？
孟朝頓時不高興！
但他不能在孟京輝面前表現出來，他安慰自己，或許爸爸只是看這個節目是否適合投資而已。
只是碰巧。
但他很快就不能自己騙自己，他發現爸爸只挑有那個小孩的鏡頭看，如果沒有那個小孩，他爸爸竟然會直接加速跳過。
即便鏡頭中是秦氏小太子，秦斯儼。
孟朝：“爸爸，你為什麽看這個？是公司有什麽產品，需要這個小弟弟代言嗎？”
孟朝心裏還在安慰自己，爸爸看這個小孩，一定是因為公事！
孟京輝看著林懿，會情不自禁地笑。
他自己都沒意識到，他笑得很溫柔。
孟京輝被孟朝打斷，也沒惱怒，心情不錯地回答他的問題：“沒有，你怎麽會這麽問？”
孟朝頓時感覺到心跳一沈，奇怪地問：“不是嗎？那爸爸為什麽看他？”
孟京輝被他的問題問住了。
他為什麽看林懿？
他也不知道，從在秦氏總部看到這個小孩時，他就忍不住想要親近。
他以為自己很快就會把這件事忘了，但他依舊會在閑暇的時候想起這個漂亮的孩子。
可讓他說為什麽要想林懿，他也說不出來。
如果林懿是個高挑漂亮的成年女性，孟京輝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移情別戀，一見鐘情？
但對方只是一個小孩子。
他有些失笑，可能這就是自己和那孩子之間的特別緣分吧。
孟朝不僅沒有得到孟京輝的回答，還從他臉上看到溫和的小懿，頓時如同幼獸被侵犯領域，出現危機感。
孟朝：“爸爸？”
孟京輝回神：“看著合眼緣。”
說完又補充一句：“很優秀的一個孩子。”
孟京輝說這話的時候，大屏幕上是林懿騎馬越過下方摔倒的馬，逆光中的身影。
這個畫面，孟京輝看了很多遍，依舊會被林懿驚艷！
孟朝也看到了，他只覺得這樣的畫面，刺痛他的眼睛。
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，憑什麽會馬術？
林懿越是優秀，孟朝越是厭惡。
孟朝的安靜，孟京輝並沒有註意，還在說著林懿的優秀：“他不僅擅長馬術，他的射擊也非常不錯。
“如果有機會，你們能做朋友就好了。”
孟朝待在孟京輝身邊，渾渾噩噩，待了半個小時，直到傭人過來說：“先生，小少爺，午餐已經準備好了。”
孟京輝感慨：“啊，已經到了用午餐的時間了，時間過的還真是快。”
而孟朝卻覺得自己進入影音室的這半小時，如同度日如年。
孟京輝心情不錯，沒在餐廳見到許含嬌，問了一句：“夫人呢？”
傭人：“和大夫人在花園喝茶，已經讓人過去請了。”
孟京輝剛問完，許含嬌和林歡已經到客廳了。
孟京輝叫了一聲：“大嫂。”
林歡點點頭，倒也沒有多餘的話。
許含嬌忍不住拉著老公，分享秦家的新聞。
落單的林歡，視線下意識地落在孟朝身上。
即便是在家裏，孟朝也是穿著套裝小西服，很有中世紀貴公子的既視感。
林歡唇邊抑制不住笑意。
只是在她瞧見孟朝眉心微微蹙起時，上前關心道：“朝朝這是怎麽了？是不是有人欺負你？”
孟朝不想搭理她，但瞬間似是想到什麽，看一眼孟京輝和許含嬌，見他們沒有註意到他這邊，才用小小的聲音說：“大伯母，我害怕。
“爸爸是不是不喜歡我？”
聲音裏仿佛有無無限的委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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醫院裏, 手術室亮著紅燈。
秦百秋坐在長椅上，神情肅穆，手中緊緊抓著拐杖。
秦婉呆滯地靠著墻壁站, 打理的一絲不茍發型有些淩亂，幾縷發絲垂落在她額前。
她腦子裏滿是空白，跟著秦百秋到醫院，用盡她全部的力氣。
胡嬸局促不安, 她剛知道二少爺竟然是秦婉的兒子！
她看一眼秦百秋, 正襟危坐, 眼神犀利，周身是生人勿進的氛圍。
可依舊能看出他一瞬間像老了十幾歲一般。
大概是知道噩耗後，精氣神散了吧？
那老爺子知道二少爺的身世嗎？
胡嬸正胡思亂想時, 一陣腳步聲傳來, 秦鋒帶著謝瑜到醫院。
秦斯儼和林懿也跟著一起過來。
秦婉聽著聲音，下意識擡頭, 和秦鋒的視線撞在一起。
她倏地貼近墻壁。
秦婉似乎是想後退, 沒想到身後就是墻壁，一時間退無可退。
秦百秋並不知道車禍是人為, 他見到秦鋒時，輕聲嘆氣：“你來了啊，小鈺他，他情況不太好。”
幾分鐘之前，醫生就已經下達過病危通知書。
秦鋒沒有說話。
這是秦鈺自己的選擇。
一直處在恍惚中的秦婉，不知是因為見到秦鋒的緣故, 還是被秦百秋那句‘他情況不太好’刺激到她。
她忽然發瘋似的沖到秦鋒面前, 揚起巴掌想要狠狠扇下去時，被秦鋒一把截住手臂。
秦婉眼白染上血紅, 神情瘋癲，嗓子裏更是發出低低嘶吼聲：“為什麽你還活著？你怎麽不去死？
“秦鋒，我要你死！去死——”
她劇烈掙紮，本就淩亂的頭發徹底散亂，遮住半張臉。
啪！
秦百秋掌心陣陣發麻，這是他第一次對秦婉動手。
原本吵鬧的等候區，頓時安靜下來。
秦鋒用力甩開手，秦婉踉蹌後退幾步，一向優雅的她，此時背脊彎曲，一手撫上剛才被秦百秋扇過的臉。
火辣辣的疼，溫度比她的掌心熱。
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秦百秋：“大哥？”
他，竟然打我？
當年她為了陸寶禾，鬧到和秦百秋斷絕關系時，他也只是揚起巴掌，卻沒有真的打她。
她以為，秦百秋這輩子都不會對她動手！
秦百秋拐杖用力戳在地上，發出‘咚咚’聲：“現在清醒了嗎？
“小鈺在裏面生死未蔔，你在這鬧什麽鬧？”
秦鋒眼神冷冷地看向秦婉，聲線也低的令人不寒而栗：“她當然有心思鬧，這可是她一手策劃的傑作。”
他話音落在，老爺子和其他不直情的傭人都是一臉驚詫的看向他。
謝瑜：“胡嬸，你們先回去吧。”
胡嬸、司機還有老爺子身邊的管家，紛紛離開。
剩下的除了林懿外，都是秦家人。
秦百秋聲音打顫：“老大，你、你說什麽？”
秦鋒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，而是看著秦婉：“她不是剛質問，為什麽死的不是我嗎？
“因為你兒子，他提前知道你的計劃，並且改掉事發路段和車輛信息。
“可是，他知道你是他親生母親後，他後悔了。
“他斷了腿，也要開車去救你。”
秦鋒的聲音並不大，但每一字都擲地有聲。
秦婉瞪圓眼睛，從一開始就被她下意識逃避的信息再次闖入她耳中。
她瘋癲地捂住耳朵：“不是的，秦鈺怎麽可能是我兒子？
“你騙我，是你騙我！我兒子早就夭折了！”
秦婉否定的都是秦鈺不是她兒子，卻沒有否定她故意制造車禍的事。
秦百秋略一思索，還有什麽不明白的，他頹然地後退，癱坐在長椅上。
謝瑜：“這是你和秦鈺的親子鑒定，以及他的血性報告。”
她將文件扔到秦婉面前。
秦婉想殺秦鋒，謝瑜對她自然不會再有好臉色。
秦婉迫切地抓起地上的文件，直接撕開封皮，看裏面的鑒定結果。
秦鋒：“你不是好奇秦鈺為什麽是B型血嗎？
“因為陸寶禾是B型血，所以他是B型，很正常。”
文件裏也有陸寶禾的生平資料。
秦婉每看一個字，腦袋裏的疼痛就加劇一分。
她嘶啞的聲音，喃喃道：“我不相信，你們都是騙我的，你們就是想毀掉我的神智！
“秦鋒，你做夢！
“我是不會相信的！”
她嘴上這麽說著，赤紅的眼睛卻看向秦百秋，狠狠盯著他，試圖尋找一個令她滿意的答案。
秦百秋被秦婉盯著，悵然點頭：“小鈺他，就是你的親生兒子。
“你怎麽會不知道？”
秦婉跪著爬到秦百秋身邊，死死抓著他的衣服：“不可能，秦鈺和你長得那麽像，他怎麽可能是我和陸寶禾的兒子？
“寶禾親口告訴我，我的兒子已經死了！”
秦百秋：“外甥肖舅。”
秦婉瞬間癱坐在地上。
秦百秋：“當年你大嫂離世後，我情緒低迷，你那個時候回到秦家。
“那是你正在為陸寶禾傷心，我也沒心思提起小鈺的身世。
“後來，小鈺念小學時，我問過你，要不要把小鈺改到你名下。
“你說，不用。”
秦婉似是想起那段記憶，苦澀道：“我以為，以為你只是見我膝下沒有孩子，同情我而已。
“我不知道，小鈺是我的兒子。”
她說完忽然瘋瘋癲癲地站起來，直接伸手掐住秦百秋的脖子，嘴裏嚷嚷：“我明白了，我全都明白了！
“秦百秋，你就是在報覆我！
“當年我沒有聽從你的話，和姜家那個養子在一起，你失去和姜家的合作，這一切都是你在報覆我。
“寶禾在遺書裏都告訴我了，姚佳就是你找去勾引寶禾的，如果不是我誤會了寶禾和姚佳，我也不會早產，我的孩子也不會……”
說到這裏她突然卡殼了。
秦鋒趁機扯開她的手臂，用力甩開。
她瞬間跌坐在地上。
秦婉似是毫無痛覺一般，死死盯著秦百秋：“小鈺既然是我的兒子，那他怎麽會在秦家？
“寶禾為什麽說他生病，因為沒錢治療而夭折？
“是你，一定是你，搶走了我兒子，是不是？
“秦百秋，我要你死！”
一直看戲不說話的林懿，在她身上幾個穴位點了一通。
雖然做不到前世那般，直接讓人定住，但能讓人身體酸軟無力，但並不影響正常活動。
不過想發瘋，想打人，是做不到了。
秦斯儼給林懿一個讚賞的眼神。
林懿挺挺小胸膛：小意思。
秦百秋看著她無能狂怒的樣子，重重嘆息。
“我竟然不知道，原來在你心裏一直這樣仇視我。”秦百秋的聲音，滿是滄桑：“你問我，秦鈺為什麽在秦家？
“是陸寶禾將還是嬰兒的秦鈺丟在福利院門口，被我安排的人帶回來的。”
秦婉聞言，猩紅的眼睛瞪大：“不可能，那是他的兒子，他為什麽要把親生兒子丟到福利院？”
秦百秋見她依舊執迷不悟的樣子，不明白小時候乖軟的妹妹怎麽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？
秦鋒見老爺子被秦婉氣得上氣不接下氣，從他口袋裏拿出藥丸，遞到他手中，看著他吃下去，緩和後，才繼續替秦百秋說：“姚佳是陸寶禾的白月光，是他最愛的人，也是他的第一個女人。
“當初陸寶禾家境貧窮，因為要出來念大學，被迫和姚佳分開。
“等陸寶禾再知道姚佳的消息時，她已經被迫嫁給村長家的兒子。
“陸寶禾回去找她，求她離開村長家，讓姚佳和他私奔，不僅被姚佳拒絕，甚至當著全村的面侮辱他。
“後來，他再次回到學校，接受身為秦家大小姐你的追求。
“他和你在一起，不過是想看著別人眼中求而不得的女神被他呼來喝去的感覺而已。
“這也是為什麽爸給姚佳一筆錢，讓她離間陸寶禾和你時，她欣然接受的原因。
“你以為陸寶禾不知道姚佳的目的嗎？不，他知道，但曾經求而不得的真愛，對他露出脆弱的一面，對他溫柔時，他曾經被踐踏的尊嚴，回來了。
“姚佳拿錢，自然要讓陸寶禾離開你。她做的很成功，但你懷孕了。
“陸寶禾為了徹底和你分開，所以才會丟掉你們的孩子。
“至於姚佳，她拿到應有的報酬後，已經回去她和陸寶禾的老家，畢竟她真正的丈夫還在老家。”
秦婉聽完之後，徹底失神。
而這時，幾個警察也到了。
“誰是秦婉？”
秦百秋聽警察找秦婉，下意識站起身，但想到秦婉做的事情，又頹然坐下。
警察：“秦婉，涉嫌故意買兇殺人，竊取商業機密，以及故意傷人等多項罪名，跟我們走一趟吧。”
作為報警且提供證據的秦鋒，也和警察一行人一起離開。
秦婉被警察帶走時，回頭看一眼垂頭不看她的秦百秋。
她再也沒忍住，流下悔恨的淚。
眼淚模糊她的視線，最後只看見手術室的紅燈熄滅。
*
翌日晴空萬裏，秦家老宅前，謝瑜和秦鋒站在一起，秦斯儼站在他們面前。
謝瑜：“小懿，阿姨真不知道該怎麽謝謝你。
“真的不在阿姨家多住些天嗎？”
林懿：“謝謝阿姨，我只是回一趟寧城，回去見姜奶奶。
“後天就要錄制節目了，阿姨我們後天見啦。”
林懿說完又看一眼秦斯儼，輕聲說：“小儼，再見。”
秦斯儼板著臉，明顯的低氣壓：“再見。”
林懿聽到秦斯儼的‘回應’後，心滿意足地跟印泉上車。
印泉原本是來給林懿做家教老師，可學生太忙了。
印泉已經成了林懿的生活助理。
印泉將兩個大行李箱放進後備箱，對秦鋒夫妻點點頭，算是打了招呼，隨後上車。
直到看不見車後，謝瑜才催促秦斯儼：“小儼，回家。”
秦婉被關押，秦鈺勉強撿回一條命，只是往後餘生都只能在輪椅上度過。
老爺子被秦婉徹底傷透心，秦鈺醒來後，將上一輩的恩怨告訴他後，去了空山寺。
他決定，以後在空山寺修行。
偌大的秦家老宅，只剩下秦鋒一家三口。
謝瑜：“明明小懿很安靜，可他離開，我忽然覺得家裏好冷清。”
秦鋒聞言舊事重提：“我們認小懿做幹兒子吧？”
秦斯儼下意識決絕這個提議：“不要。”
*
陸雪在手機上看到秦鈺車禍的消息，離婚證已經由老爺子身邊的管家送到她手裏。
既然已經離婚，那就是陌路。
她原本並不打算去見秦鈺，但秦斯軒，現在應該叫陸斯軒，想再一次爸爸。
陸雪同意了。
秦鈺沒想到陸雪會帶著兒子來見自己，已經蕭然的心情，泛起一絲漣漪。
他只能輕輕說一聲：“對不起。”
既是對陸雪，也是對陸斯軒。
陸雪：“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麽，和你結婚，我有了兒子，也有了錢。”
秦鈺：“可你，是我妹妹。”
當年秦婉為了騙過秦百秋，給陸雪安排了一個假身份。
秦鈺會知道陸雪父母名字，還是陸雪說錯，他找人調查的。
陸雪微怔，隨後笑了：“那你更不用道歉了。”
秦鈺不解。
陸雪：“離開秦家後，我回了一趟我媽的老家。
“她雖然去世了，但村子裏還有很多老人知道當年的事，我並不是陸寶禾的女兒。
“我是村長兒子的女兒，所以我和你沒有任何血緣關系，倒是我一直以為的同母異父的妹妹，是我同父同母的妹妹。”
當初，陸寶禾能做出徹底丟掉秦鈺的事，就是因為意外知道姚佳懷孕了。
但是，姚佳在秦百秋找她之前，就已經懷孕了。
明明是孕兩個月，姚佳告訴陸寶禾的卻是剛懷孕。
陸寶禾至死，都不知道他最疼愛的女兒陸雪其實是姚佳和村長兒子的孩子。
陸雪帶孩子離開後，秦鈺看著外面的天空，都覺得明亮了幾分。
不是兄妹就好。
後來秦鈺出院後，也沒有回秦家老宅，選了一處療養院，了卻餘生。
*
秦家發生的事情，在京市豪門圈子裏引起一番震蕩。
孟家，許含嬌和大嫂林歡在法式花園裏喝茶。
許含嬌頭也不擡地看手機。
林歡笑著打趣她：“含嬌，我說你們小兩口是不是太黏糊了？
“讓你陪嫂子喝一會茶，還和京輝聊個不停。”
許含嬌笑容嬌媚：“嫂子就會拿我說笑。
“京輝哪有時間和我聊天？我是在和一些小姐妹聊天呢。”
林歡聞言並不在意，只是隨口問一句：“哦？聊什麽呢？也說給嫂子聽聽。”
林歡對許含嬌那一群小姐妹的話題其實並不感興趣，不是化妝品，就是包包、派對，一群無憂無慮的豪門主婦。
可誰讓許含嬌的老公孟京輝，才是孟家話語人。
林歡只能收起眼裏所有的厭惡，小心討好她。
甚至聽她喋喋不休說著那些沒有營養的話題。
這於林歡而言，簡直就是在浪費生命。
許含嬌以為大嫂是真的感興趣，甚至湊近一些，給她看自己和小姐妹的聊天。
許含嬌：“就是在聊秦家的事，那個秦二少竟然不是秦老爺子的親生兒子！”
林歡雖然配合許含嬌，但視線並沒有落在那個無聊的群聊天上，而許含嬌一句話，震驚到她收起之前的漫不經心的態度。
“什麽？秦鈺不是秦老爺子的兒子？那他親生兒子呢？”
許含嬌被林歡突然大聲的說話，嚇一跳。
許含嬌拍拍胸口：“大嫂，你小聲點，我聽的見。”
林歡：“對不起，是大嫂不好。秦家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
許含嬌聽著她聲音裏的急切，以為是她心急想吃瓜，嬌俏的臉上，露出一絲小得意。
明明已經生了孩子，但作出這樣表情，依舊如同少女一樣。
林歡見狀，掩下眼底的嫉妒。
林歡：“好弟妹，你快和嫂子說說，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
許含嬌吊足她的胃口後，才緩緩開口：“秦鈺雖然不是秦老爺子的兒子，但也不是什麽假少爺，他是秦婉的兒子。
“這裏面的事情說起來有些覆雜，我能知道這些，還是因為我的一個小姐妹，她姐姐是當年秦老爺妻子修養的醫院醫生，才知道這個內幕。
“聽說當年秦老爺子妻子生的是一個女孩，身體不好，很快就去世了。
“秦鈺才養在秦老爺子和他妻子名下。
“不過這個秦老爺子也真是糊塗，怎麽能去搶自己妹妹的孩子……”
許含嬌繼續在群裏聊天，林歡卻是當頭一棒，心裏七上八下。
孟家影音室外，孟朝結束小提琴家教課，有點餓，想下樓吃點水果，聽到一點聲音，他順著聲音看過去。
是從影音室傳出來的，似乎是門沒有關緊。
孟朝板著臉，誰白天在影音室內？
肯定是媽媽，家裏只有媽媽整天無所事事。
孟朝心裏掀起一絲不高興，往影音室走，他要和媽媽好好談談。
媽媽就算不用工作，也應該提升自己的素養。
不然跟爸爸出去，只會丟臉。
孟朝站在影音室門前，毫不客氣地推開門，外面的光線迅速占領影音室內。
孟京輝因為突如其來的光線，伸手擋了一下，緩幾秒後，才放下手。
孟朝原本不悅的臉上，出現一絲驚訝：“爸爸？”
孟京輝：“朝朝你幹什麽？”
孟朝沒想到，竟然是爸爸在這裏，立刻道歉：“對不起爸爸，我不知道你在這裏。”
孟京輝沒有繼續和他計較，只淡淡‘嗯’了一聲。
孟朝從震驚中回神後，有些驚喜。
孟京輝很忙，很少有時間陪他，沒想到爸爸今天竟然在家裏！
他如果早知道，就讓家教老師早點結束今天的課程，他就能和爸爸相處了！
如果是印泉在，他一定會註意這些細節。
孟朝想到印泉，不免想起那天在機場看到的小孩。
他已經記不清那小孩長什麽樣子，只記得對方長得很好看。
還是一個小明星，不知道林河找的人，有沒有把人趕出娛樂圈？
孟朝想著事情，但走孟京輝身邊時，眼睛裏只剩下對父親的孺慕之情。
孟京輝：“私教課上完了？”
孟朝點頭：“嗯，老師說我又進步了。”
孟京輝：“不錯，但也不能整天待在家裏，有空的時候也多出去看看。”
孟朝好開心，爸爸竟然對他說這麽多話。
他正想著和爸爸再說些什麽的時候，孟京輝點擊繼續播放，偌大的屏幕上，出現一張令他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臉。
下一秒，他就想起來了。
這不是和印泉待在一起的，那個明星小孩？
孟朝看看屏幕，又看一眼孟京輝，他眼裏滿是不可思議。
爸爸不忙工作，也不去陪媽媽，竟然一個人在這裏看一個小孩子？
孟朝頓時不高興！
但他不能在孟京輝面前表現出來，他安慰自己，或許爸爸只是看這個節目是否適合投資而已。
只是碰巧。
但他很快就不能自己騙自己，他發現爸爸只挑有那個小孩的鏡頭看，如果沒有那個小孩，他爸爸竟然會直接加速跳過。
即便鏡頭中是秦氏小太子，秦斯儼。
孟朝：“爸爸，你為什麽看這個？是公司有什麽產品，需要這個小弟弟代言嗎？”
孟朝心裏還在安慰自己，爸爸看這個小孩，一定是因為公事！
孟京輝看著林懿，會情不自禁地笑。
他自己都沒意識到，他笑得很溫柔。
孟京輝被孟朝打斷，也沒惱怒，心情不錯地回答他的問題：“沒有，你怎麽會這麽問？”
孟朝頓時感覺到心跳一沈，奇怪地問：“不是嗎？那爸爸為什麽看他？”
孟京輝被他的問題問住了。
他為什麽看林懿？
他也不知道，從在秦氏總部看到這個小孩時，他就忍不住想要親近。
他以為自己很快就會把這件事忘了，但他依舊會在閑暇的時候想起這個漂亮的孩子。
可讓他說為什麽要想林懿，他也說不出來。
如果林懿是個高挑漂亮的成年女性，孟京輝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移情別戀，一見鐘情？
但對方只是一個小孩子。
他有些失笑，可能這就是自己和那孩子之間的特別緣分吧。
孟朝不僅沒有得到孟京輝的回答，還從他臉上看到溫和的小懿，頓時如同幼獸被侵犯領域，出現危機感。
孟朝：“爸爸？”
孟京輝回神：“看著合眼緣。”
說完又補充一句：“很優秀的一個孩子。”
孟京輝說這話的時候，大屏幕上是林懿騎馬越過下方摔倒的馬，逆光中的身影。
這個畫面，孟京輝看了很多遍，依舊會被林懿驚艷！
孟朝也看到了，他只覺得這樣的畫面，刺痛他的眼睛。
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，憑什麽會馬術？
林懿越是優秀，孟朝越是厭惡。
孟朝的安靜，孟京輝並沒有註意，還在說著林懿的優秀：“他不僅擅長馬術，他的射擊也非常不錯。
“如果有機會，你們能做朋友就好了。”
孟朝待在孟京輝身邊，渾渾噩噩，待了半個小時，直到傭人過來說：“先生，小少爺，午餐已經準備好了。”
孟京輝感慨：“啊，已經到了用午餐的時間了，時間過的還真是快。”
而孟朝卻覺得自己進入影音室的這半小時，如同度日如年。
孟京輝心情不錯，沒在餐廳見到許含嬌，問了一句：“夫人呢？”
傭人：“和大夫人在花園喝茶，已經讓人過去請了。”
孟京輝剛問完，許含嬌和林歡已經到客廳了。
孟京輝叫了一聲：“大嫂。”
林歡點點頭，倒也沒有多餘的話。
許含嬌忍不住拉著老公，分享秦家的新聞。
落單的林歡，視線下意識地落在孟朝身上。
即便是在家裏，孟朝也是穿著套裝小西服，很有中世紀貴公子的既視感。
林歡唇邊抑制不住笑意。
只是在她瞧見孟朝眉心微微蹙起時，上前關心道：“朝朝這是怎麽了？是不是有人欺負你？”
孟朝不想搭理她，但瞬間似是想到什麽，看一眼孟京輝和許含嬌，見他們沒有註意到他這邊，才用小小的聲音說：“大伯母，我害怕。
“爸爸是不是不喜歡我？”
聲音裏仿佛有無無限的委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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